文:吳莉瑋
圖:Ezu via photopin cc
本文意譯《It's a Jetsons World: Private Miracles and Public Crimes》書中的「What’s a Job Good For?」,Jeffrey A. Tucker用自己的人生經驗,討論家庭與學校無法培育「工作倫理」,有些事情得親身透過社會磨練才能獲得,我同意這點,但是,一定得怎麼做才能過人生這點,我倒是抱持保留態度,就我的個人標準而言,最低限度是,每個人至少都該為自己的生存以及人生選擇而負責。
工作到底好在哪?|What’s a Job Good For?
作者:Jeffrey A. Tucker
譯者:吳莉瑋
大多數人會說,工作的好處就是賺錢。所以,如果你不需要錢,工作有什麼意義呢?如果《Jeeves and Wooster》、《Brideshead》這類東西說的是真的,19世紀末到20世紀初傳說中的英國貴族階層顯然就是這麼想。他們的主要工作就是穿衣服和脫衣服。美國的年輕人似乎也用同樣的思考方式。
Doug French在《華爾街日報》裡提出的一些青少年就業的驚人統計數據,引起了我的注意。2000年,16到17歲的青少年,只有略超過三分之一的人就業。今天,2011年,這個數據是14%和15%。這些數字令人震驚,但現在回想起來,我已經看到足夠的軼事證據來支持它們。
某次我對200名高中以上學生談話(我不會透漏位置的),我隨口問說有多少人在零售商店工作、直接和顧客交流。沒有人的手有舉起來。我在震驚之餘又問了更廣泛的問題:有多少人有工作,有取薪水?同樣沒人舉手。
隨後在與家長的談話中,我發現好像出現了新的教養態度。他們的孩子不工作。他們都還在上學。他們應該將額外的時間花在運動與學習。工作是較低階層在做的事。要工作幹嘛?叫孩子去工作就意味著在家長無法供養後代。他們要賺錢幹嘛?買更多iPhone應用程式?
當然也有法律限制的問題。幾乎沒有任何16歲的人值得現行最低工資的薪資,最低工資在過去五年大幅上升。沒有雇主會用時薪7.25美元去僱用十幾歲的青少年而不僱用成年人。此外,因為可怕的《「兒童」勞動法》,學校還要求各種許可單,僱主有什麼原因要去克服這些門檻?現在要解僱員工越來越困難,僱主打從一開始就不會僱用青少年以避免風險。
面對這些障礙,文化已經開始適應。正如我們所知道的,沒有家長會想替自己心愛的後代做出錯誤的選擇,家長們拿定主意,工作是別人孩子的事,跟自己的孩子沒有關係。
所以,越來越少人知道跟職場有關的事情。他們會在書桌跟球場之間奔波,直到24歲成人以後,等待僱主們追著自己跑,作為留在學校的獎勵。
那麼,這有什麼損失呢?我們談談沒有去工作可能會錯失的工作經驗,把這當成損失。
我們常常看到「工作倫理」,但那是什麼意思?你得實際去工作才會瞭解。就像無數鍍金時代的巨頭們試圖告訴我們的,沒有任何人一出生就渴望工作。你要怎麼學著工作並在其中茁壯成長?
「工作倫理」是指願意經歷工作上的不愉快,並努力完成出色的工作。這不自然。「自然」是指當你覺得有些不舒服,或者是對方要求得比自己想給予多的時候,停止正在做的事。但是這種方法行不通的。事實上,如果這就是你的方法,你會越來越萎縮,直到最後變成沙發懶漢-這幾乎可以用來描述一整個世代。
我記得我在10歲左右和我的大伯父一起修屋頂。炎熱夏天的大中午,我們在黑色的傾斜屋頂上釘釘子。大約30分鐘後,我以為我要死了,但我們繼續工作了幾個小時。最後,他終於宣布了休息時間。我拿著水管猛灌水,喝了肯定有一加侖。他走進屋裡喝了杯咖啡。但這很有啟發性。
我記得我弟的第一份工作是建築承包商。他第一天回到家時看來像個殭屍。我們問他話都不回答。他扶著牆壁走回房間以後就垮掉。他就這樣過了幾個星期,直到某天突然得到竅門。他自此成為一台機器。他在這個夏天獲得終生的工作熱情。
其它我早期的工作回憶包括:修理高處的風琴管;戴著防護面罩用腳踩碎鴿子骨;烈日下鑽水井;在魚餐廳打雜清理桌上的髒污;替僱用我當助理的公司收拾午餐後的500桌紙盤;在零售出清店擊退想用10元買褲子的怪客;搬鋼琴上陡峭樓梯的時候害怕會被鋼琴砸碎;在百貨公司撿更衣室地板上的小針;學著用地板打蠟機替中國貨部門打蠟,當天晚上夢到自己砸毀整櫃水晶貨架的噩夢。
你在任何工作中都可以快速學習,特別是低薪工作,那些會在身體上跟精神上耗弱你的工作。你必須逼自己長期專注。你做自己不喜歡的東西。你可以找到任何理由混水摸魚但是你無法,因為你有工作要完成。有些工作是如果你不做,它就會空在那,其它跟你配合的人都會發現自己的工作變得困難,所以大家都恨你。
如果你在清理洗手間,你必須確保衛生紙還有,否則客戶會很不高興。如果你在炸魚,你必須更換用油,要不然你會毀掉整個生意。如果你在移柵欄,你要挖得夠深,不然柵欄半年內就會倒下。等等等。你學會用唯一的方式避免這些壞結果:完成任務。
我們並非一出生就可以理解我們的所為與其後果之間具有直接關係。恰恰相反:幼稚的定義就是不承擔責任(就像母親總是說的那樣)。好吧,那要怎樣才能理解所為與後果之間的連結呢?沒有比職場更好的地點了,或者說,一般商務場合。我們工作、看到結果,然後領到工資。這很直接。這很美妙。這讓我們腦子理解到行為與結果之間的關係。
學校並不總是教我們這些,此外,學校裡的「行為」相當受限。學校是念書的地方,這意味著模仿權力者所分配的任務。在實務職場中,你必須要有創意。你得鍛煉自己的意志去控制自己的身體,然後接受其結果。而這種結果不像As、Bs和Cs那麼抽象,它相當具象:可以去買任何東西的錢。這種獎勵來自於將自己投入生產性活動。
正如行銷先鋒John Wanamaker所言:「一個秩序井然、現代化的零售商店,正是英文拼寫教育系統與方法的手段。因此,這也成為認真且具野心之員工的大學,他們的人格在這裡藉由實務應用其智慧而擴大。」
就是如此!工作就像大學,一所建立更佳人格的真正大學!
你從工作得到什麼,完全取決於你投入了什麼,而你帶給工作的價值必須多於你從僱主身上所得到的。我記得有些曾一起共事的懶鬼曾經咆哮著:「我才領最低工資才不要整理領帶。」這個觀點相當有趣。他在做更多工作之前,想要得到更多錢。為了得到更多錢,你得做更多工作。你需要在獲得更多之前提供更高的價值。
工作(我指定是私營部門的工作)是學習這寶貴一課最好的方法,你將終生受用。這絕對是我們所謂「工作倫理」的特徵之一。
工作除了能夠獲得服務他人以換得他人服務的認知之外,「服務他人」本身就是工作的本質,無論是炸馬鈴薯、壓碎箱子或者是種植灌木。你總是在替他人服務。如果你做得夠多,某種程度上就會開始滿足精神上的需求。
我永遠無法理解去歌頌慈善廚房這類「志工服務」的活動。大多數的「客戶」並不領情,志工大多是自我感覺良好地服務於自己的虔誠。有好一些事情遠比這更好,譬如說,快餐店裡的消費者與員工都在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服務他人。這才是理想。這樣才能學得真正的美德。
你可能會說:哦,這是整個商業世界的虛偽。那些服務提供者假裝喜歡他們的消費者,因為他們想從生意中賺錢。消費者也同樣在假裝。你可以這麼說,但事實是這樣:服務提供商假裝喜歡的客戶,因為企業要賺錢。和客戶偽造。你可以這麼說,但隨後有這樣的:如果同樣的行為行之有年,最後我們會發現自己其實也樂在其中。我們變得真摯。我們開始也珍視他人所給予的價值。我們學會如何相處,如何去欣賞人與人之間的差異,如何看待別人的獨有特質與長處。
有人曾經說過,資本主義社會是個友好社會。這不令人意外,因為資本主義的本質是相互服務、合作,以及改善整體的貿易。參與其中的我們也正重塑自我,這讓我們變成更好的人。
與此相比的是待坐辦公桌、沙發馬鈴薯、或者是在公營部門工作(「發神經(going postal)」的俚語可不是無中生有)。正是私營部門和它的商業風氣給了我們最需要的東西:自我改善。
你馬上就會想到,商務世界裡的工作具有前瞻性。這需要一些時間適應。如果你過得很糟,沒什麼客人也沒什麼生意,你總是會有新的一天,有新的機會。如果你過得很好,你總是無法確定明天會變得如何。
所以,你學會了過去種種譬如昨日死,而未來永遠是不確定,但可能是光明的。在商業世界裡沒有恩怨,因為今天的敵人可能是明天的客戶、同事或業務夥伴。過去,只不過是一些數據的組成;行為與激情都著眼於未來。以這種方式,商業世界裡的工作完全不同於懶惰世界或學校,懶惰的世界裡既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,而學校裡則是不斷累積永遠不會消失的過去。
擁有一份商業世界裡的工作,你的手指便搭上了生活的脈搏,你觸摸到的是積極、前進、成長,以及社會價值觀與利益改變的反射。你擁有了一些成就自己的東西、一些炫耀的權利、一些連結你與他人的事物。你有了定位、你熟練、你有用而且具有經驗。你有了故事。你從出生所繼承的環境中獲得了某種程度的解放,並在自己的選擇中成長。
現在,想想下面的訊息,然後想像一下這些年輕人是否真的從「不工作」中受益。研究顯示,在平均退休後的六年內,退休可能導致5-16%的走動與日常活動困難、增加5-6%的疾病狀況、減少6-9%的心理健康。1這是在一生工作後的狀況,對於那些從未從工作中開發心靈的年輕人而言,這種非工作狀態對心靈的影響更嚴重。
難道我們真的切斷這整個世代的工作機會,然後指望這些人在24歲左右就能人格成熟,直接跳入「現實世界」?他們的人格不會成熟。他們不會準備好。他們的用處不大、技能不熟練、產能更低、人格更不健全、還沒準備好要自由與負責任。很抱歉,懷才不遇跟假裝學習不是工作的替代品。
註1:Dhaval Dave、Inas Rashad與Jasmina Spasojevic,《The Effects of Retirement on Physical and Mental Health Outcomes》,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,2006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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